巴菲特这些年来的最大错误不是航空股，也不是IBM，而是...

昨天盘后消息出来，巴菲特卖掉了他手头剩余的富国银行(Wells Fargo, WFC)的42%。现在伯克希尔只持有1亿3千7百万股富国银行了。三年前有大概4亿8千万股，所以现在的持股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。可以想见巴老会继续减持富国银行，可能很快就会完全清仓了。

昨天消息出来的时间正好是股市收盘10分钟以后，可见巴老是仔细把握了消息发布时机的，他不想在盘中把消息公布出来，否则富国银行股票会无理智大跌。但即使这样，可以想见下星期二股市重新开盘后，富国银行也还是会大跌。

三年前富国银行的股价是现在的两倍还多，巴老那时候没有卖，股价跌了60%后的现在才卖。可以想象，三年前巴老对富国银行的问题多么没有知觉，也可以想象，巴老现在对富国银行是多么的失望。三年前富国银行可是巴老的第二大仓位呀。

仔细分析一下，富国银行可以说是巴老30年来最大的失误了。

巴老从1989年就开始买进富国银行了。到1991年，巴老的持有股数已经是被允许的最高额度，占公司股份的10%左右。后来因为富国银行并购其他银行大幅度增加了总股数，巴老才可以继续不断买入，在2004年2006年期间大幅加仓。在次贷危机中，富国银行表现远好于其他银行，又并购了当时的第五大银行Wachovia，在这些并购中富国银行一直发行新股，巴老也得以在2009年买入更多的股票而不超过10%的额度限制。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伯克希尔都是富国银行最大的股东，占有富国银行股份的近10%，同时富国银行也是巴老最大仓位之一。在2010年底，富国银行是巴老除可口可乐（COKE）之外的第二大仓位，占整体仓位的20%。在2013年到2015年之间，富国银行是巴老的最大仓位，占整体股票仓位的25%。从2017年到2018年，富国银行是巴老除苹果（AAPL）之外的最大仓位。

在许多年中巴老的个人户头也持有富国银行，可见巴老是多么的看好这家公司。下图是这些年中巴老持有富国银行的股数以及股票价格的变化。

2017年巴老的股东信显示，巴老一共持有4亿8千万股，占富国银行总股份的9.9%，总共花了约120亿美元。算下来巴老的平均买入价是24美元一股，正好是目前的股价。所以巴老持有富国银行30年，除了这些年的分红之外他的回报几乎是0。30年，回报是0！

在过去30年中， S&P500的平均年回报是10%。如果巴老投的不是富国银行，而是S&P 500指数，他所投的120亿美元至少能赚200亿美元。巴老在航空股里边赔了40亿美元，在IBM里边赔了大概30亿，而IBM或者航空股都是巴老很小的仓位。所以巴老这些年的最大错误不是航空股，也不是IBM，而是他多年的最大仓位富国银行。他在其中耗时多，花费成本大，也导致这个错误比巴老前几年买IBM或买航空股犯的错误大很多倍。

为什么巴老会犯这个错误呢？他其实在以前的股东信里就指出了银行投资风险很高这点。在1989年买入富国银行以后，他就写到:

我们其实不喜欢银行这类投资。银行都是高杠杆，总资产是股东资本的20倍。所以任何一个错误都会被放大。所以我们没有兴趣买那些管理差的银行，我们一定要买管理好的银行。

然后他说了当时CEO的一通好话。他觉得富国银行不一样，管理非常好，而且是高资产回报的大银行。

他也意识到投资银行风险很大。关于富国银行，他说有可能受到加州地震的影响，也可能由于大家对金融系统失去信心带来风险，或者受加州的房地产市场的影响。但他完全没有料到富国银行正是在他觉得最重要的管理方面，对业务造成了永久伤害。

银行真的是一个黑箱子，虽然巴老是银行的最大股东，和那些CEO们都是朋友，对银行业也非常的了解，还是栽了跟头。

2016年富国银行爆出丑闻，他们在不征得客户同意的情况下给客户开了上百万个户头，并向这些户头收费。刚开始富国银行借口说这是一些分行经理的管理问题，但后来发现是整个富国银行系统的问题。

为此富国银行被大笔大笔的处罚。先是因为客户诉讼赔偿了1亿4千万，然后是股东诉讼赔偿了接近5亿，然后各州政府诉讼又罚了5亿7千万，各种罚款和赔偿加在一起超过了30亿美元，到现在为止仍然官司不断。这些丑闻最终导致富国银行CEO辞职。

更致命的是，SEC给富国银行加上了一个最高资产限额，总资产最多不能超过19,500亿。现在富国银行资产已经达到了这个数量，不能再增长了。虽然说最近因为疫情这个限额被临时取消，但永久取消这个限额的日子还遥遥无期。

相比起来，美洲银行（BAC）现在资产到了27,000亿，这些年来还在不断增长。JPMorgan （JPM）资产已经接近30,000亿。

我以前写过，我个人和富国银行曾经打过交道。亲身体会到这家银行内部的混乱，所以即使巴老过去一直在买富国银行，现在又买入美洲银行，我都敬而远之。银行就是一个黑盒子，巴老和这些银行的CEO们都很熟悉，又是大股东；如果连巴老都对银行内部的管理问题不清楚，我就不用再去尝试了。

所以大家投资时躲开大银行，投入一些更简单的公司，正像巴老他老人家自己说的。